依戀在部落格,讓自己永遠記得,用快樂感動的生活記憶編織成的生命風景

依戀在部落格,讓自己永遠記得,用快樂感動的生活記憶編織成的生命風景

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

暖暖

週日。
寧靜的早晨餐後時光。
準備帶母親出門走走的短暫空檔。
正在房裡的我,突然聽到外頭斷斷續續傳來清脆的吉他和歌聲。

耳朵剎時像櫻木花道一樣大了起來。
探頭一看,原來,十幾年沒彈吉他的母親,竟然在看了我為她製作的紀錄片隔天,一個人坐在陽台的高腳椅上,抱著我的吉他,靜靜的彈唱了起來...

             






那樣的畫面和氛圍太美太動人,因為擔心干擾到她,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就是---偷錄下來。

然而,我的手機卻偏偏正在離她僅僅一公尺處充著電。

眼見機不可失,只好硬著頭皮,赤腳躡足的穿過客廳,輕輕的拔了手機,再若無其事的迅速溜回房間。

幸好,低著頭專心彈唱的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短暫一現。而當時鬼鬼祟祟像在作壞事的我,眼角僅僅只來得及瞥到棋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滑手機,一時之間,也不以為意。

回房後,立刻把握時間躲在牆後,只露出兩隻手拿著手機,時而探頭的偷錄了起來。因為擔心她突然抬頭發現而壞了氣氛,短短錄了一分多鐘就快快收手。


一個人坐在房間,帶著微笑,靜靜的讓那流轉的歌聲持續感動著我…

12歲時的她,因為太熱愛歌仔戲,毅然含淚揮別家人,坐上戲班的車子,跟著四處去流浪。
從打雜、學武、學耍刀弄槍、學講台詞,一直到當上小生,小旦…

27歲時的她,因為父親身體不適暫時無法工作,一個人背著吉他坐火車到鄰近較大城鎮,到處詢問任何可以讓她唱歌的地方,只為了賺錢扛起一家6口的家計…

從小平平順順長大、平平順順工作,沒吃過甚麼真正的苦,就這樣平凡過了大半生的我,每當想起母親述說過的,那相對於我而言,頗為艱苦、戲劇的人生,心裡總是滿溢著一種莫名的感動、憧憬和佩服。

然後,就會有一種衝動和念頭,想把這充滿勇氣的生命給紀錄下來。

大約從十幾年前開始,每當看到電影裡一些對於人物細微刻畫的動人鏡頭,心裡總會忍不住的幻想,如果自己也能拍部母親的電影,那該有多好。

然而,那對我而言,簡直就像是個天方夜譚。於是,這個念頭就這樣一年拖過一年,沒個起頭,卻又常常掛在心上。

直到前年,因為心有所感,不想掛著未完的心願讓自己遺憾。終於下定決心報名社大紀錄片製作課程,希望能讓自己快速上手,省下摸索的瑣碎時間。

既然電影沒能力拍(呵呵),那麼,就試看看初級的紀錄片好了…

認真的上了幾堂課,趁母親北上小玩幾天時,佯稱因課程練習訪問人物所需,請她把過往的經歷給講了一遍,並且錄了下來。然後暗暗立下目標,希望在半年後同時慶祝母親節及生日時獻給她。

沒想到,這紀錄片的製作真的是費時費工又費心,光是如何取捨、剪接及銜接那四十幾分鐘的談話,就得反覆不斷重聽、試聽,更不用講如何鋪陳、呈現,以及其他一些更加瑣碎的小細節。

原本為了表達對母親的感恩之情,回想了從小到大和她之間的種種印象和心情,寫成了好長好長的文字稿。

還趁中午時間到小學門口補捉一些別人家媽媽送便當,親子短暫會面互動的影片;並且偷錄了一些母親上來小住幾天時的日常畫面。

只為了盡量先蒐集一些可用於片中的素材。

但終因太過龐大,自覺時間太趕,難以靠一己之力用影像方式呈現而作罷。

捨棄了寫好的文字,也捨棄了那些拍好的模擬畫面。

接著開始陷入膠著,甚至停擺,不知該以何種方式作起頭。因為我不想隨隨便便的僅僅只是把她的談話用最簡單偷懶的方式燒成一張光碟就草草了事。

就在這樣斷斷續續,左思右想間,半年很快的過去了。去年母親節前夕,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這目標延後一年。

沈靜了好一段時間,決定儘量以「小而美」為目標,不讓片子太過冗長。

今年母親節前幾個月,我又開始慢慢動工了起來。先是把家裡所有老照片一一整理、翻拍、篩選,再把母親幾年前在KTV歡唱的數片光碟,一首一首聽過,試著找出在歌詞及旋律意境方面,適合拿來當成各個敘述段落背景音樂的歌曲。

就這樣,在斷斷續續、時作時停當中,慢慢琢磨增刪,慢慢尋找靈感。

曾經,又一度因為太累而差點想將這目標再延後一年,但心裡總會告訴自己,如果今年再不完成,萬一生命真的太無常,而我竟然活不到明年母親節的話,哈哈,那可怎麼辦啊…

甚至在母親節前一個月,已完成了影片預期的80%時,還特別慎重其事的交待棋...
萬一萬一…最好是不要啦…我想應該是不會的啦…
但是...你知道...生命有時候真的就是很難講...
萬一萬一...我要是真的突然的就給他掛了…呸呸呸…
那麼...這部未完成的影片檔案就放在電腦的哪裡哪裡...
打開的步驟就是這樣那樣...
你可得要記得找出來放給我媽看呀 !
否則我的苦心可就白費啦…

慶祝前幾天,連夜趕工在結尾處加進了預先錄好的家人祝賀畫面作為hayy ending,並花了十幾個小時錄製那一直當機的旁白和字幕…

一部短短20分鐘,不太像紀錄片的紀錄加感恩祝賀片終於完成,燒成光碟後,還作了個像小學生一樣的封面,雖然陽春,但總算了了一個十幾年來的小小心願。

完成的那個深夜,躺在床上的我,心裡感到一種徹底的放鬆,一種深深的喜悅和滿足。

開心的告訴身旁的棋:YA~我終於又完成一個心願了~
然後一個人獨自傻笑了起來…

慶祝的那天,在唱過生日快樂歌後,送上了神秘小禮物,看著像小學生製作的光碟封面,母親顯得頗為好奇,打開看到閃亮的光碟片後,訝異的直問,所以這是可以播來看的囉,我則在一旁神秘兮兮外加笑咪咪的稱是…

                       

                       

                                     




全家人一起靜靜的觀賞這部母親的紀錄片,時而瞄到母親的頻頻拭淚,時而傳來大家的輕笑聲和爆笑聲;20分鐘的片子,感覺咻一下的,很快就播完了。

母親說,她已經不記得我曾經訪問過她的這件事了,還說,製作這部片子真的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這樣的用心良苦真的讓她好感動…

隔天早晨,十幾年沒彈吉他的母親,就一個人坐在陽台高腳椅上彈唱起來了。

似乎是因為太久沒彈了,所以那嘗試著抓音的吉他單音有著一些些的不順暢…

也似乎是因為年歲已高了,所以歌聲多少有點沙啞,有點唱不上去,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嘹喨…

但那一聲一聲,一音一音,卻輕輕的觸動了我的心…

那偷錄的畫面因為有點遠,還因著逆光而顯得有點模糊,為了留住這美麗的身影,幾天後,將畫面定格,以簡單的線條畫了下來,身形像了,臉孔卻一點兒也不像。




                                 

玩的拿給棋猜猜這是誰,沒想到他卻看了一眼就猜出來。
順勢對他講了那天偷錄的感動心情和過程,他靜靜的聽完後,神秘兮兮的說,我Line幾張照片給妳…

咚的幾聲,好奇一看,當場哇的叫了出來。
原來,那天坐在客廳滑手機的他,並不只是單純的在滑手機,而是正用復古色調偷拍了幾張母親在陽台彈唱的身影,其中一張,還連我偷偷摸摸過去拿手機的「案發現場」畫面都拍下來了。
                       

原本以為,低著頭自顧自沈浸在手機世界裡的他,應該是沒有受到那氛圍的觸動吧,其實心裡多少有種莫名的小小失落。

沒想到,他果然也感受到了,而且還和我一樣在同步偷拍著,而不是任那難得的珍貴畫面就這樣流失。

                       

他說,因為覺得母親那彈唱的剪影很好看,很自然的就想拍下來,連那高高晾著,原本應該會破壞畫面的衣服,都一起變得很有味道了…

真的是深得我心啊…

而那「螳螂補蟬,黃雀在後」的「神來之拍」,更是讓我又驚喜又感動。因為,他巧妙的把母親和我封存在那同一個感動時刻裡,讓我可以永遠珍藏起來…



這一整個互相關聯、互相連串的觸動,讓心裡的暖暖久久的持續著,即使母親節過了,卻還是像漣漪一樣輕柔的盪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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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要說......